马德兴：站在亚洲足球的高度 中超有必要改成跨年度赛制

中国男足因再一次无缘世界杯而陷入了低谷之中，面对下一个周期，中国足球怎么办？这是很多依然心系中国足球的人士都在思考的问题。当然，新赛季中超联赛何时开始尚未有定论，受到经济大环境不景气的影响以及疫情的冲击，欠薪问题日趋突出，中国足球之低迷可以说是前所未有，而且接下来的国内联赛的发展也可以说是困难重重。

可整个世界足坛以及亚洲足坛的发展脚步并不会因为中国足球的止步不前而停下来等待中国足球。相反，随着新一个周期的即将展开，近期以来，亚足联围绕着竞赛这个核心已经公布了一系列的新举措、新方案。俱乐部层面，亚冠下个赛季将实施跨年度赛制，外援放宽名额实施“5+1”；亚洲超级联赛(或称精英锦标赛)已被正式提上议事日程并展开可行性调研等等。国家队层面，青少年赛事（指U17、U20、U23亚洲杯）从预选赛开始将不再分东、西大区；下一届世界杯预选赛也将从过去两届的12强赛变成18强赛等等。所有这些变化都注定亚洲足球将在今年底的卡塔尔世界杯赛后进入一个全新的发展周期。

内外交困，可以说是对当下的中国足球最好的描述，因为除了国内联赛所面临的困局之外，外战赛场上不断刷新底线的表现更令人泄气。但再难，中国足球也依然需要发展、走出当下的困局，并努力追赶上亚洲足球的发展步伐。那么，面对亚足联接下来的大调整，中国足球究竟怎么办？

1、更需站在亚洲足球高度

这些年来，中国足球对内不断折腾，最典型而直接的表现就是：一个冲击卡塔尔世界杯的四年周期里（2019年至2022年），男足国家队前后四次变换了不同的管理模式与机制，且先后更换五位主教练。如此情境下，队伍何以冲击世界杯并要求出线？而且，由于习惯于内耗，反而忽略了外面世界的变化与发展，导致无法将精力与心思全部集中于专业、注重技战术本身，导致自身的核心竞争力在不断下降。因为中国足球想要踏上更高的舞台、进军世界杯，首先需要了解与关注的是这个更高的舞台、踏上这个舞台所必须具备的要素，并努力让自己具备这些要素。这大概就是我们日常所说的规律。遗憾的是，我们的某些高层管理者总是以自我为中心，并梦想着让这个更高的舞台来迎合自己，其结果必然就是头破血流。

就现在的亚洲足球而言，像韩国队、日本队、伊朗队、沙特队等之所以能够成为亚洲出战世界杯赛的常客，根本就是不是以自我为中心、不是按照领导的意图而行事，而是在洞察与熟悉亚洲足球发展大势的前提下行事，借势而为、顺势而为，并成为亚洲足球的领头羊。就像亚冠联赛实施跨年度赛制由沙特领衔主导；亚冠增加外援名额，则由沙特、日本等国足协引导。所以，对中国足球而言，想要重新全面发展，就需要有更为开阔的视野与高度，需要有更高的格局，才能引导中国足球向着所希望出现的局势而发展。

于是，研究亚洲足球、剖析亚足联对竞赛进行大调整的动机、出发点、目的，并对可能产生的变化以及所带来的影响进行深入研讨，也就很有必要。只有这样才能拿出相应的应对举措。对目前处于低谷中的中国足球来说，我们所需要考虑的不应该仅仅局限于中超联赛如何尽快恢复、今年的亚运会如何应对等这些当下的、看得见的事务，而更应该着眼于下一个周期中的全部。

2、还记得20年前的调整么？

曾有人戏言：“我们从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我们从来都没有从历史中汲取过教训！”中国足球这么多年的发展过程其实就很好地阐释了这句话的含义。譬如，很多人都记得2003年春夏的那场非典，非典后，亚足联于2003年7月15日在吉隆坡召开竞赛会议，根据非典对亚洲足球所产生的诸多影响，借机对亚洲范围内的各项赛事进行全面大调整。其中一个核心变化就是：未来国家队的赛事全部安排在国际足联指定的国家队比赛窗进行。

这个变化其实对中国足球的影响至今依然存在。2001年十强赛以及1997年十强赛，亚足联都是安排在非国家队比赛日进行，而且是三个月内连续展开。这其实对习惯于长期集训做法的中国国家队相对较为有利。但从2006年德国世界杯预选赛开始，一方面是比赛由原定的2005年3月份开始直接提前到2004年2月份开始，导致中国足球的准备时间被大幅度缩减，且期间还有一个家门口的亚洲杯赛；另一方面则是每个月安排一场到两场比赛，也就是变成了“国家队一月一赛或两赛”的大联赛。可是，习惯于搞长期集训的我们对这样的变化缺乏足够的应对，更缺乏足够的准备，再加上关键性的客场对阵科威特队的比赛之前发生“G7事件”，让球员严重分心，最终导致我们在德国世界杯预选赛中连最后阶段八强赛都未能进入。但是，当时我们依然仅仅停留于“主教练不行”、“球员不行”等这个层面的讨论之中，而没有从更关键、更核心的技术层面进行研讨。

实际上，即便是像冲击这次卡塔尔世预赛的整个过程中，中国男足也还是拘泥于“集训时间越长越好”，而且有关方面也是要求“长期集训”。这必然导致职业联赛被冲得七零八落。当然，疫情对职业联赛的影响更无需多言了。

也正因为此，此番亚足联再一次对竞赛进行大调整，包括亚冠实施跨年度赛制、外援人数的增加、预选赛不再分东亚区与西亚区等等，所有这些需要中国足球的管理层静下心来，认真研究这些变化，并评估对中国足球可能所带来的影响与冲击，不仅仅是国字号队伍的建设与备战，更包括职业俱乐部如何有效应对。因为中超俱乐部未来依然需要征战亚冠联赛，也依然希望去冲击亚冠。

3、中超需改跨年度赛制么？

亚足联之所以将亚冠联赛改为跨年度赛制，首先就是与欧洲赛制全面接轨，因为一个很现实的情况就是：国际足联所拟定的一系列赛制、赛程甚至规则等，基本都是以欧足联为基础，即便是“国家队比赛窗”的安排，也是以欧洲足球利益最大化为前提的。所以，亚洲足球想要追赶欧洲足球的步伐、未来与欧洲足球去对抗，就需要按照欧洲足球的模式去发展。而且，目前西亚各国与地区几乎全部都是跨年度赛制。

相比而言，东亚大区实施的都是全年赛制（即每年2、3月份开始、至11月底或12月初结束）。早在数年前，日本足坛曾有过多次讨论，即日本职业联赛是否应该改为跨年度赛制，但因为亚冠等都是全年赛制，因而几次讨论的结果是无疾而终。但在亚足联决定亚冠改为跨年度赛制后，日本职业联盟已经明确表示将重启讨论。而作为尝试，日本新创办的职业女足联赛（WE League）已经实施跨年度赛制，2021-22赛季的联赛将于今年5月21日结束。而受到疫情的影响，泰国职业联赛从上个赛季开始索性直接调整为跨年度赛制。这也是此番5月份在越南进行的东南亚运动会时，泰国足协需要与泰国职业联赛委员会以及相关职业俱乐部商讨调整最后阶段联赛赛程事宜。

按照亚足联的设想，2023-24赛季的亚冠联赛中，2023年8月进行资格赛或附加赛，9月展开小组赛，每个月安排两轮，11月份结束小组赛并产生出线队，12月份进行对阵抽签。至2024年1月底或2月初将展开淘汰赛。如果中超还是全年赛制，俱乐部在每年的1月底、2月初依然还处于放假或刚刚重新集中，如果出战亚冠淘汰赛，根本就不可能有良好的竞技状态。于是，中超球队何以争取在亚冠联赛中取得佳绩？当然，也许有人会说：看看现在中超球会在亚冠联赛中的表现，还想出线？现阶段受到疫情的影响，确实对中超球队征战亚冠产生很大的不利影响，但这并不代表未来。

再更进一步，亚足联已经提交了扩军后的2026年世界杯预选赛竞赛草案，等待国际足联提交2025-2028年的赛程。一个可能的情况是：在“国家队比赛窗口”不足以完成亚洲区预选赛的情况下，亚足联有可能会向国际足联单独提出申请增加“国家队比赛窗”，就像这次疫情期间那样。于是，未来也有可能会像这次12强赛那样，在1月底、2月初增加“国家队比赛窗”的可能，并安排世预赛。那么，届时中国国家队又何以应对？

有这样一份简单的统计，即从2003年开始，至今年1月底至2月初连负日本队与越南队，中国男足国家队在这20年间不考虑亚洲杯赛这种赛会制正式赛事，仅仅计算像世预赛（含12强赛）、亚洲杯预选赛等正赛，总共进行了11场正式的预选赛，总成绩为4胜2平5负，包括亚洲杯预选赛中客场2比1胜越南（2010年1月14日）、主场6比1胜越南队（2009年1月21日）、主场2比胜巴勒斯坦队（2006年2月22日）以及世预赛主场1比0胜科威特队（2004年2月18日）；战平的两场则是2008年2月6日在阿联酋以1比1战平伊拉克队的世预赛20强赛以及2010年1月6日在杭州主场0比0平叙利亚队的一场亚洲杯预选赛小组赛。其他场次则全部输球，包括今年的两场12强赛以及2013年2月6日客场对阵沙特队的亚洲杯预选赛小组赛等。

那么，何以提升中国国家队在1、2月份的大赛成绩？这涉及到一个技术性问题，因为我们处于休战期或准备期，无论是身体情况还是竞技状态都不是最佳状态。而西亚对手则因为正处联赛半程期，各方面都处于最佳状态，自然更为有利。

可是，如果中超改跨年度赛制的话，首先涉及的问题就是：我国北方从10月下旬开始就受到天气的影响，尤其是像长春，根本不适合室外进行足球比赛。但是，受到疫情的影响，像最近两年的中超联赛于12月份还在大连赛区进行。究竟有多少家俱乐部不合适进行比赛？是否可以考虑球场铺设地热设备，类似像俄罗斯球会参加欧冠联赛那样？亦或是像德甲的球场那样？所有这些都需要展开研讨。当然，像建地热球场这类事宜，已经不是俱乐部或足协这个层面说了算的，又需要当地政府部门出面协调解决。

坦率地说，类似像是否改为跨年度赛制等诸多技术性层面的问题还有很多，包括青少年赛事预选赛不再分区之后，中国的各级国字号队伍如何更好地展开备战，等等，所有这些都需要专人静下心来展开研讨、分析利弊，并拿出相应对策。这才是“专业人该做的专业事”，而不是按照领导的意愿，去帮助设计实现领导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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