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东部第一的雄师，湖人看着眼熟吗？

在湖人被森林狼血洗24分的第二天，奇才拿下了魔术。是役，奇才老大比尔因伤缺阵，五名在今夏刚刚换上奇才球衣的新援得分上双，帮助球队力克对手，其中就包括湖人用来交易威少的三枚筹码：哈雷尔、库兹马和波普。

这当然不是什么偶然的爆发。没有什么偶然能让球队在开赛一个月时坐上东部第一。如今奇才战绩9胜3负，湖人三将居功至伟：在把威少的合同化整为零，得到库兹马、哈雷尔和波普，并从篮网那里拿到了丁威迪的签约权之后，奇才看起来不再是上赛季那支天赋不足的球队了。

哈雷尔好像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两年前拿最佳第六人的自己。场均上场28.9分钟，18.3分9.0篮板，外加64.5%的投篮命中率，他在本赛季的PER值高居联盟第五，仅低于约基奇、字母哥、杜兰特和巴特勒这四位巨星。丁威迪代替威少成为了球队的首发控卫，刚从大伤中归来的他当然不可能像威少那样拿出场均三双的数据单，但他有36.1%命中率的三分球，在发动挡拆进攻的时候不会让每个防守球员从掩护者身后绕过。25岁的库兹马成为明星球员的可能性正在降低，但他已经证明自己是一位不错的空间型四号位，在攻防两端都已经变得越来越稳定，而且在本赛季突然化身了篮板痴汉……

你可以把这看做NBA的日常。当你的球队里有勒布朗这样的持球大核时，当球场上总是站着阻塞空间的大中锋时，当球队主教练是强调防守的沃格尔时，有些球员就是无法随心所欲地打出自己舒服的节奏。这有关于团队配置、教练安排、化学反应和球队地位。我并不是在说“勒布朗废队友”那种反智的老生常谈，只是在陈述篮球运动的自然规律：球场上有10名球员，但球只有一个。一名进攻球员再有能力，也得先上场拿到球才能证明自己。

现在在奇才的团队篮球指引下，他们都得到了证明自己的机会。自2003年奇才引入阿里纳斯后，他们从未打过这样的篮球。比尔本赛季的场均23.3分是他近四个赛季以来最低，进攻效率也有所下滑，但他却开心地发现，当球不再停留在他或威斯布鲁克手里，也不再需要有人挺身而出扮演超级英雄的时候，这支球队却变得更有战斗力了：“这赛季的我不需要去发动每一次进攻，也不需要在场上做每一件事了。这让我得以专注于比赛中的许多其他事情。你知道你的身边有值得信任的老兵，当你需要赢下一场比赛时，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做。在过去几年里，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们都没法终结比赛，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失误。但现在我们足够成熟了，这感觉很奇特。”

在如今这个内卷联盟里，你或许需要拥有伟大的球员才能拿到总冠军，但若你的目标只是季后赛，那积累几位不错的球员为你效力看起来更为容易。在威斯布鲁克的交易里，从短期看，奇才无疑成为了赚到的一方。

在休赛期，我们曾听过奇才老板泰德·莱昂西斯锐评威斯布鲁克的主动出走：“他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伟大的人，也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伟大的球员。但我想，这（主动要求被交易）就是NBA和NHL的区别。”

那，究竟有没有NBA顶级球星愿意在华盛顿特区度过自己的整个职业生涯，愿意和这支球队一起走过高峰低谷，依然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努力冲击总冠军，直到自己退役的那一天呢？

有的。

有一位球星，他在高顺位被奇才的前身子弹队选中，入行第一年就拿到了MVP，连年入选全明星，跟着球队从巴尔的摩搬迁到华盛顿特区，然后在这里率领球队拿到了总冠军。最后，在为球队效力13年后，一人一城的他在这里荣耀退役，被铭记为奇才队史第一人，他就是韦斯·昂塞尔德，如今奇才主帅小昂塞尔德的父亲。

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联盟里，奇才可能是最念旧情的球队之一。这传统从阿比·波林1964年买下奇才时便已建立。在奇才队工作就像是NBA的公务员，只要你的工作不出大毛病，老板就不会解雇你。这支球队里有很多超过60岁、甚至70岁的工作人员，他们从1978年老昂塞尔德率领华盛顿子弹队夺冠的时候就在为这支球队工作了。这样的传统在换了两任老板之后仍未改变：解雇斯科特·布鲁克斯之前，莱昂西斯给了他五年时间；球队总经理汤米·谢泼德在2019年正式掌舵球队之前，已经在奇才工作了14年。在子弹队搬到特区的第二年，小昂塞尔德呱呱坠地。他的孩提时代在这里度过，在华盛顿的霍普金斯大学念书，他在NBA的球探和助教生涯也是从华盛顿奇才开始。但球队选中小昂塞尔德作为球队主帅，绝非只因为他的姓氏和血统。

在他的面试里，谢泼德考了他一个问题：如何针对威斯布鲁克和比尔的挡拆进攻？昂塞尔德当即拿出了六种不同的方案，并且根据防守者的不同做了优劣势的区分。在这次面试之后，马上就有内部消息流出，他击败了独行侠助教贾马尔·莫斯利、雄鹿助教达尔文·哈姆等候选人，将马上成为奇才的新任主帅。

莱昂西斯在宣布小昂塞尔德上任的新闻发布会上专门做了解释：“能拥有小昂塞尔德做主帅，我感到十分荣幸，但这绝不仅是因为子承父业。而是因为我们在一起探讨比赛、研究录像的时候，我们发现他在我们想要的东西和我们即将要做的事情方面上的理解和我们惊人地一致。”

这就是小昂塞尔德的优势。他接触过太多不同的战术体系。他在担任埃迪·乔丹助教的时候研究了普林斯顿，和马克·杰克逊一起执教过库里，还在雅克·沃恩那儿偷学了一些马刺系的战术。在担任主教练之前，他的最后一站在丹佛。当迈克·马龙觉得球队在防守端打得不好时，他一般会和小昂塞尔德一起讨论一下问题所在，然后让小昂塞尔德去场边负责向球员大喊大叫——这样的合作方式让掘金一路杀进了西部决赛。在那年完成了对快船的抢七大逆转之后，马龙在新闻发布会上把功劳都归给了小昂塞尔德：“我们过去三场的防守非常杰出，这都要归功于韦斯（小昂塞尔德）。今天下半场对手只得了33分，上一场下半场对手也只得了35分，面对全联盟进攻最顶尖的球队，这简直闻所未闻。韦斯这么优秀，他理应成为一名主教练。”

在过去十年里，奇才从来不是一支防守强队。在布鲁克斯的执教下，他们过去三年的防守效率分别排在联盟第27位、29位和20位。在休赛期的训练营里，曾把掘金调教成一支防守强队的小昂塞尔德一次又一次地吹停比赛，向队员们强调球队新赛季的防守策略：“第一，不要赌博式抢断。第二，努力干扰对手的每次三分投篮。第三，尽量不要犯规，相信你的队友。”

就以球员个人而论，奇才全队都没有联盟里数得上号的顶级防守者，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当奇才球员们不再冒险抢断，牢牢守住防守位置，把每100回合的犯规数降到了联盟排名第23的18.1次，每场比赛只允许对手投10.7个空位三分（联盟平均数为17.0次），他们的胜率直线上升。而当他们抢下了联盟场均第一的防守篮板数，并把对手的三分命中率限制到了联盟倒数第一的29.5%之后，他们也就搭建出了他们本赛季效率高居联盟第四的防守体系，每100个回合仅允许对手得到103.4分。

也许你该看看上周奇才对雄鹿的比赛。在比赛第二节的一次防守中，比尔奋力挤过掩护，换防到了格雷森·阿伦。他紧紧靠着阿伦的右手边，逼迫阿伦用左手突破，阿伦明显不适应这样的紧逼强度，在弧顶被比尔打掉了球。而他回身在靠近中场处捡起篮球想要出手时，比尔再次如影随形地贴住了他，把球碰向了边线。裁判在此时吹响了24秒违例的哨音。一向矜持内敛的小昂塞尔德兴奋得一只脚踏进场内，和比尔热烈击掌。

两小时后，在奇才队的更衣室外，昂塞尔德对比尔的那次防守大加赞赏：“在比尔的整个职业生涯里，都有人批评他不会防守。但现在我觉得他已经拥有了用防守改变比赛的能力。我喜欢他的全情投入，以及他以防住对手为荣的事实。这会把我们带往新的高度。”

NBA的卫冕冠军和15570名在首都一号球馆里看球的观众都见证了这一幕，比尔——奇才队的头牌，基石球员，续约情况一度晦暗不明的明星——已经拥抱了球队的改变。他不仅接受了昂塞尔德的防守要求，而且还欢迎一批有经验、有能力的新援来帮助他。

这就是小昂塞尔德——也许还有离开的威斯布鲁克——给如今这支奇才队带来的东西。在有了合适的体系和明智的运动员之后，他们如今在攻防两端有种不慌不忙的淡定气质，似乎总能做出正确的决策。也正是正确决策和全情投入，为本赛季的奇才带来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考虑到这支球队才刚刚建立起默契，每个人都在适应新的体系，适应新的队友，你很难说这支球队已经达到了顶峰。且当你扫视他们的数据统计表，你也很难指出他们赛季初的成功源于有谁侥幸打出了超常的发挥，恰恰相反，考虑到比尔和波普在投射表现上的下滑，八村垒和托马斯·布莱恩特的缺席，你反而会觉得这支球队尤有潜力可挖。

比尔也是这么想的：“试想一下，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很健康，球队的一切都开始正常运转，建立起良好的化学反应，我们该有多可怕？”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奇才队已经趋于完美了，也不意味着谢泼德应该停止寻求补强。但奇才的异军突起给所有人都带来了三个问题：如果他们能这样一直赢下去，比尔为什么要选择离开？这支赛季初耀武扬威的奇才队，能否对本赛季的东区竞争环境发生改变？如果湖人没有用那三名球员交易威少，现在他们的战绩会不会变得更好？

答案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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